1979年春,北京。 “老刘,这5美元你拿着,穷家富路优配痢略,到了国外用得着!”一位叫龚瑛的大姐,不由分说地把一张皱巴巴的美元塞进了刘国民的手里。这几乎是当时三机部能拿出的全部“家当”。刘国民一行七人,即将代表新生的中国航空技术进出口公司(中航技)远赴埃及。他们身上,背负着整个中国航空工业的希望。可他们手里,只有区区5美元。这听起来像个笑话,却无比真实。
这趟“破冰之旅”的背后,是整个国家战略的巨大转向。就在一年前,也就是1978年,我国航空工业代表团出访欧洲,结果大受震撼。看着西方国家先进的战斗机、精密的生产线,再回头看看我们自己的家底,那差距,简直让人寝食难安。回国后,代表团的汇报让邓小平同志陷入了沉思。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,掐灭烟头,说了句风趣却分量极重的话:“看来不当军火商不行了。”
这句看似玩笑的话,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。自五十年代以来,遵照毛主席“我们不当军火商”的承诺,我国对外军事援助基本都是无偿的。越南、阿尔巴尼亚、埃及……我们的飞机、坦克送出去不少,却分文不取。这种无私援助在特定历史时期,为新中国赢得了宝贵的国际友谊和政治空间,也确实锻炼了我们的军工生产能力。但在改革开放的十字路口,情况变了。引进国外先进技术,哪一项不要外汇?继续“白送”,我们的军工产业拿什么来发展?拿什么来追赶?
时代的天平,已经不允许我们再继续慷慨下去了。穷,就要思变。中央很快拍板,对外军援政策调整,改为收费、以物易物和无偿三种方式并存。而刚刚成立的中航技公司,就是这新政策下的“先锋队”。他们要做的,就是把中国制造的武器,堂堂正正地卖出去,换回宝贵的外汇。
机会很快就来了。埃及,这个曾经接受我们大量无偿援助的老朋友,在收复西奈半岛的战争中空军损失惨重,急需补充飞机。但他们和苏联闹翻了,西方国家又靠不住优配痢略,只能再次把目光投向中国。埃及副总理亲自访华,拿着采购清单,开口还是希望我们能“再帮一把”,言下之意,还是无偿援助。
这一次,邓小平同志的态度非常明确:飞机可以给,但不能白送,必须收钱,至少要收成本费。埃及方面一开始还不太情愿,反复拉关系、讲旧情。但邓公的立场异常坚定。最终,埃及人只好同意坐下来谈价格。这单生意,就历史性地落到了刚成立的中航技公司头上。
于是,便有了开头那一幕。刘国民带着一个谁也不懂外贸,连合同都没起草过的“草台班子”,踏上了前往埃及的征程。他们不仅没从外经贸部要到一分钱外汇,反倒被人家提起还欠着48美元的旧账。这支代表团的窘迫,可以说是当时整个中国经济状况的一个缩影。
抵达开罗后,代表团的处境并没有好多少。幸好,时任驻埃及大使的姚广同志给予了巨大支持。他深知这趟任务的重要性,立即动用使馆资源,联系埃及国防部和空军,为代表团解决了食宿和交通问题。虽然住的条件简陋,但能吃住免费,这七位同志已经心满意足了。
真正的硬仗优配痢略,在谈判桌上。埃及空军的代表们一上来就大倒苦水,强调战争损失巨大,言里话外还是希望中方能发扬风格,不要谈钱。团长刘国民站起身,不卑不亢,他没有直接反驳,而是拿出数据,将中埃两国的国民经济总产值做了个对比。他告诉对方,中国人民也在勒紧裤腰带搞建设,我们卖飞机收成本费,是为了让我们的航空工业能活下去,能发展,将来才能更好地为朋友们提供更先进的装备。这叫利益共享。
不得不说,这种摆事实、讲道理的方式,比空洞的口号管用得多。一番话说得埃及代表心悦诚服,从此再也没人提无偿援助的事了。然而,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谈判进行到关键时刻,埃及内部出了问题。时任副总统的穆巴拉克主张购买中国飞机,可空军司令却是个“亲西方派”,对中国飞机不屑一顾,谈判就此搁浅。
代表团内部也出现了分歧,有人觉得希望渺茫,不如打道回府。关键时刻,刘国民顶住了压力。他决定再次求助姚广大使。姚大使听完汇报,当机立断,认为解铃还须系铃人,这事儿还得找当初访华的那位埃及副总理。见到副总理后,他听闻此事大为惊讶,立刻给穆巴拉克打了电话。
穆巴拉克一向重视对华关系,听完汇报,只说了一句:“让他们到我这里来。”在总统府,刘国民向穆巴拉克详细汇报了谈判情况和我们飞机的性能。穆巴拉克听完,没做过多评论,直接问:“合同草案带来没有?”他仔细看过合同,当场拍板:“谈判遇到一些困难,不要紧,我让空军立即恢复谈判。”
有了最高层的指示,后续的谈判势如破竹。但在最后签字关头,又冒出个新麻烦。埃及方面非常正规,要求中方出示政府授权书。这可把刘国民难住了,他们临行匆忙,哪有这东西?现在从国内补办,时间根本来不及。电光火石之间,刘国民急中生智,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精美的桌签。这是他们途经罗马尼亚时,我驻罗大使馆在欢迎宴会上摆放的,上面有鲜艳的国徽,下面印着他的名字。
他把桌签往桌子上一放,指着上面的国徽,沉稳地对埃及人说:“请看,这是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徽,下面是我的名字。我,就是代表我的国家来办这件事的。”埃及人哪见过中国政府的授权书长什么样?但他们看得懂国徽的分量,更被刘国民那份胸有成竹的气势所折服,当即认可。
就这样,凭借着智慧和胆识,双方连续签订了两份军事贸易主合同,外加备件供应、维修等附属合同,总金额高达1.67亿美元。从5美元到1.67亿美元,这七个“门外汉”用50天时间,创造了一个奇迹。
当捷报传回国内,三机部请求将出口创汇留作自用时,邓小平、陈云、李先念三位中央领导亲自圈阅批准。中航技公司,终于有了第一个属于自己的外汇额度账户。这1.67亿美元,不仅仅是一笔订单。它像一声惊雷,宣告了中国军工“只援不卖”时代的终结,也为我们国防工业的自我造血、滚动发展,趟出了一条全新的路子。从此,一条崭新的跑道在中国航空人脚下铺开,飞向更广阔的蓝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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